第四版面

副 刊

 

 
 

过有哲学感的生活

□梁 军

  不惑之年,常常会不自觉地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和师长、朋友交流多了,才发现这是很多人自觉不自觉共同关心和思考的一个问题。
  法国作家司汤达的墓志铭这样概括自己的一生:米兰人亨利·贝尔长眠于此。他活过,爱过,写过。看到这样的墓志铭,关键词只有三个,但是红尘中能有几人笃定地认为自己能够担当这寥寥数字背后沉淀的生命意义呢?
  克尔凯郭尔曾感慨:“每个时代都有其典型的堕落方式”,我们这个时代也大抵如此。经历了青春年少时对未来充满狂想的生命憧憬,人到中年,多少都有些“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无奈。于是,在有意义和无意义的觥筹交错中,在牌九桌的昏昏然中,在不断挣脱但又无法脱俗的名缰利索中沉迷然后自责,我们用一种自我放逐的方式堕落着,迷茫着。
  直到生命中突然有亲人或者朋友或者同学在生命的旅途中抛锚或者永别,这些诸如此类的变故给人以醍醐灌顶式的警示或者棒喝,才发现需要为灵魂找一个路标,这个路标在苏格拉底“认识你自己的”自我批判中,在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反躬自省中,于是,一个命题摆在了面前:过有哲学感的生活!这是在迷茫中彰显生命意义的唯一道路。因为,苏格拉底在用生命寻找价值的时候,他还给我们留下了另外一句箴言:未经省察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而哲学是人们千百年来洞察世界和自身的最锐利的武器,是爱智之学。
  但是,循着先哲的足迹努力去追寻“有哲学感的生活”,我们发现又会马上面临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什么是哲学?
  有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笑话:刚上大学的freshman被提问什么是哲学,他们大抵会流利地背诵教科书哲学灌输的定义;等到上了哲学专业的研究生,他们便会在不同哲学家的定义中纠结彷徨;最后,当你追问那些教授了一辈子哲学的老先生,什么是哲学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四顾茫然,不知从何说起。虽是笑话,但却揭示了哲学面孔的波诡云谲。
  这个时候,一个典型的二律背反呈现在你我面前:我们生活意义的丧失是因为哲学的阙如,但我们试图亲近哲学的时候,却发现她总是在水一方,溯之追之,伊人宛在水中央。特别地,对于当下的中国人,还要面对从黑格尔到德里达,以及西方哲学家对于中国文化有思想、但无哲学的质疑。那么,我们要寻找的哲学,以及富有哲学感的生活,要在那里去寻找,在飞逝的生命之河里,我们能抓住什么呢?
  实际上,我们能抓住的并不是某一个哲学的理论或者体系,对于生命个体而言,有哲学感的生活便是对于生存意义的追逐和皈依。有例为证:前微软副总裁李开复回忆说,自己大学时代在卡内基梅隆大学选修哲学课,哲学老师第一堂课就告诉学生,哲学就是这个世界“有我与没有我”的区别;另外,英国诗人诺瓦利斯曾用诗意的语言断言:哲学就是满怀了乡愁的冲动终其一生寻找自己的精神家园!
  其实,中国的先哲们早已经洞察了生命意义或者说哲学的特质,在中国文化的谱系里,他们被称之为“道”。管子曰:“道之大如天,广如地,重若石,轻如羽,民之所以知者寡”。《道德经》也指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孔子更强调:“君子忧道不忧贫”。
  克尔凯郭尔曾说,对很多人而言,人生就好像一个酒醉的农夫驾着马车回家,表面上是农夫驾马车,事实上是老马拖着农夫回家。因为农夫喝醉了,根本没有清醒的意识。用一句话为这篇短文做个总结,那就是:在生命从起点到终点的旅途中,尽管有酒醉,有昏睡,有放纵,但是,不断地努力睁开眼睛,决定我们最后要去的方向,而不是在沉睡中被随意驱遣。
  这是不是我说的过有哲学感的生活,愿与诸君共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