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的君子风度

□罗日荣

　　看胡适的照片，无论是他独处时，还是与朋友在一起时，胡适总是面带微笑，胡竹峰先生曾在《从胡适的相貌谈起》一文中提到：“胡适的脸，称得上相貌堂堂，胡适的身段，配得起周正儒雅四字。”如此美男子，难怪有人称胡适是民国时期的“男神”！事实上，胡适不仅长得相貌堂堂、周正儒雅，其为人也配得上是孔夫子所说的“君子”。
　　一、君子和而不同
　　孔子有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新文化运动时期，胡适提倡使用白话文，而章士钊却一直倡导复古，主张使用文言文，由此，两人经常论战不断。章士钊在北京复刊《甲寅》，宣称“文字须求雅训，白话恕不发布”，反对使用白话文，章士钊说：“近年士习日非，文词鄙俚、国家未灭、文字先亡。”对此，胡适并不认同章士钊的观点，他回驳章士钊：“我们要正告章士钊君：白话文学的运动是一个很严重的运动，有历史的根据，有时代的要求，有他本身文学美，可以使天下睁开眼睛的共见共赏，这个运动不是用意气打得倒的。”对于到底是要使用白话文，还是复古使用文言文，胡适与章士钊的论战不断。不过两人吵归吵，却从不进行人身攻击，更没有“痛打落水狗”之类的文字。1925年，胡适在段祺瑞政府招待会上与章士钊同席，章主动提出饭后要和他合影留念。照片洗出后，章士钊题一首白话诗赠给胡适：你姓胡我姓章，你讲什么新文学，我开口还是我的老腔。你不攻来我不驳，双双并座各有各的心肠。将来三五十年后，这个相片好作文学纪念看。哈哈，我写白话歪词送把你，总算是老章投了降。并附上一封信，内云：“适之吾兄左右：相片四张奉上，账已算过，请勿烦心。惟其中二人合拍一张，弟有题词：兄阅之后毋捧腹。兄如作一旧体诗相酬，则真赏脸之至也。”胡适按照章士钊的要求，题了首文言诗回赠给他：“但开风气不为师，龚生此言吾最喜。同是曾开风气人，愿长相亲不相鄙。”
　　二、君子成人之美
　　1947年12月，寒微学子周汝昌的一篇有关《红楼梦》的考证短文在报纸上发表了，当时身为北京大学校长的胡适，与周汝昌素昧平生，却主动致函，对其勤奋好学的精神大加褒扬，鼓励其深入研究，再接再厉。得到胡适的眷顾与关怀的周汝昌，异常激动，研究红学的决心愈加坚定。后来，周汝昌曾多次求教于胡适先生，他都慷慨相助，并将自己珍藏的甲戌本《红楼梦》借给周抄录副本，留作研究之用。在胡适的引领和栽培下，1958年，周汝昌出版了个人红学专著《红楼梦新证》，开了日后新红学的先河，终成一代红学大家。
　　著名学者郭绍虞的成功，同样离不开胡适先生的大力栽培和精心指导。在苏州土木工程学校只读了一年的郭绍虞，论学历相当于现在的初中一年级，却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自学成才，“五四”运动前后，著书立说，文章经常见诸报端。后来，郭绍虞到北京大学旁听胡适先生讲课，与之相识。胡适很欣赏他的才华，对勤奋的他器重有加，为他提供了许多的学习和锻炼机会，并亲自指导他做学问，帮助他在学术界崭露头角，成就了他的艺术人生。1923年，福州协和大学找到胡适，请他帮忙推荐一名能胜任国文系主任且是教授的人员，胡适慎重思考后，推荐了没有什么高学历但有真才实学的郭绍虞。从此，郭绍虞登上了大学讲坛，大学教授成为他终生的职业。
　　三、君子不器
　　1917年夏，北大在上海招生，刚从美国归来的胡适担任了阅卷工作，在阅卷过程中，有一篇作文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一边读一边叫好，毫不犹豫地给了满分，然而，当他查看这名考生的其他各科成绩时，不禁大失所望，原来，这名考生除了国文考得好之外，其它几科成绩特别差，尤其是数学，竟然考了零分。按照当时北大的规定，有一科考试成绩为零分就不予录取，但胡适爱才心切，决定力荐这名考生入北大。于是，在几天后的招生会议上，他说：“我批卷的时候，一个考生的作文写得非常好，我给了满分，我希望这样的人才能被录取到北大来学习。”听他这么一说，委员们就翻看这名考生的成绩单，结果发现他的数学是零分，这让委员们无法接受，很多委员不同意录取这名考生。胡适在会上慷慨陈词，为这名考生讲情，最后，主持会议的蔡元培校长表态支持胡适，于是，这名数学考了零分的考生终于被北大破格录取了。这名考生果然不负众望，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亲笔起草了《北京学界全体宣言》，“外争国权，内除国贼”的口号就是他提出的，“五四运动”这个名词也是他提出的，北大毕业后，他赴美留学，回国后参加了北伐战争，后被国民政府外交部任命为国立清华大学校长，他的思想对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家伦。